次日。

        长房老大翻出了老太公剩下的半副毒药,恢复了家里早上聚餐的传统,并让厨子备上好大一桌子酒菜。

        餐坐上,儿孙们没一个动筷子,各式的心思,各色的眼睛,默默瞧着老太公狼吞虎咽。一大桌饭菜食尽,老太公忽的喉咙中“咯咯”有声,随即,伏地呕血。

        儿孙们没慌张,也没叫大夫,只将老太公搀扶回卧室,紧闭门窗,守着那“咯咯”声从清晨到黄昏。

        可第二天,又是早上聚餐时辰,老太公白着脸,似张纸片飘上了饭桌,仍是狼吞虎咽,留得一双双错愕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夜,二房夫妻悄悄打开了房门,彼时夜色深深,府内静得稀奇,他俩穿廊过道进了老太公的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床上,老太公熟睡正酣;床前,二房夫妻踟蹰不定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的,窗牍响起轻微的抓挠声,夫妻俩惊惶看去,窗户推开了一丝缝隙,缝隙里簇拥着好多双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眼睛催促着夫妻俩,催促着他们用厚丝被捂住老太公的脸,老太公登时惊醒,挣扎得厉害,老二一咬牙叫妻子身体压上去捂紧,自个儿腾出手掐住了老人干瘦的脖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唯恐他躯壳顽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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