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雨骤停,烈日重现,官道积水,车马只能龟速在路上行进,气温很快又蒸腾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马车中十分闷热,郭皎刚掀开车帘,热浪扑面而来。她皱眉缩回身子,向正在车门处跪侍的婢女示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婢女立刻拨开两侧木板的插销,随着金属的"咔嗒"轻响,车厢两侧的木板缓缓展开,车架上垂下的轻纱被热风吹得微微荡漾,眨眼间便成了架通风纳凉的帷车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侧木板被支架托住,铺上凉席,宽敞的空间,瞬间让人心畅快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说起来,这架马车,还是前些年阿父从姐姐的千奇楼中购得,”郭皎在车上亲手服侍着郎君换上干爽的衣物,低眉浅笑,貌似随意地提起,“阿父重金够得十余辆,寻了巧匠仿制,想赚那草原蛮胡的牛羊,却是折腾了七年都不得其法,早知是姐姐主事,又何需如此麻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,”谢颂长叹一声,神情复杂,“先前,千奇楼之主隐于幕后,敛财无数,多少人追查主事,却无一得真相,只知其人与南方朝廷多有牵连,却怎么也想不到,阿若一个柔弱女子,能做出这般基业,若不是她自己承认此事,天下人怕还被她蒙在鼓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本以为,阿若会安静地在家乡等他,待他衣锦还乡,用最盛大的婚礼,让她知道,这些他从未有一刻忘记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会感动,会扑在他怀里哭泣,会想着给他洗手羹汤,会成为阿皎这样依赖他,视他为所有的妻子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“说来,”郭皎看着夫君有些怔然的模样,眸光微闪,“千奇楼日进斗金还是小事,这楼中副业甚多,车马奇物倒也罢了,可她还经营着东海马场,这些年可配出不少良马,这些良马常年租赁给那些夫人小姐做马球之用,劣马用来传信拉犁,这是何其糟蹋,马场若能交给夫君,建立一只铁骑,得立下多少大功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,夫人说的甚是有理,”谢颂想到这事,也忍不住按了按胸口,甚是痛心,“虽然那东海马比不得凉州马高大,也无大宛马俊逸,却也能作从军之用,她却用来传信、打球,如此下去,良马也成驽马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广阳义军虽然起事十余年,盘踞整个青州,在去年甚至吃下了半个冀州,可虽然势大,却极缺马匹,想到这些年被阿若浪费掉的上万马匹……不能想,想想就喘不气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还记得,五年前,广阳王曾经想要南下,拿下紧靠着青州的东海马场,却被由东海马组成徐州铁骑大败,生生打断了广阳王的南下之大计,阿若这可真是好心办了坏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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